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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菡赌气没有接过姜熠辰递过来的湿巾。她抬眼瞪着他,用力地瞪着他,直到眼睛发酸。
“你刚才在撒谎对不对?”姜熠辰又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。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“你别自以为是了!”凌菡收回目光,“你对我了解多少?我有没有撒谎,跟你又有什么关系?”
姜熠辰握着湿巾,替凌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,动作是那么得自然,像是做过无数遍。
凌菡觉得很不自在,她往后躲了躲,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,甚至于有点生气——她这次回来,是下定决心要了断两人之间的纠葛,不想,姜熠辰却像个跟屁虫似的黏了过来。
“我觉得,你跟其他人很不一样。”姜熠辰又上前一步,离凌菡更近了些。
“废话!”凌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“在这个世界上,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,当然跟其他人不一样!难道还能复制粘贴?”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行了!”凌菡打断姜熠辰的话,“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废话。我跟你又不是很熟……我警告你啊!别再跟着我!否则……否则,我打你了啊!”
她瞪着姜熠辰,对着他扬了扬拳头。而后转身,往家的方向飞快地跑着,头也不回。
姜熠辰看着凌菡的背影,忍不住笑了笑。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生很特别,虽然她长得不是很好看,皮肤有些黑,个子不高,瘦瘦小小的,头发有些毛糙。但她就是有种吸引人的特质,令人移不开眼。
他犹疑了几秒,接着迈开步子再次跟了过去。
凌菡沿着那条曾经走过无数遍,此刻看来却有些陌生的街道,快步地走着。耳边传来“呼呼”低风声,吹得她耳朵发痒,吹散了她的头发,更吹乱了她的思绪。
不知道爸妈此刻在做些什么,不知道巷子口的那颗大树长得是不是一样茂盛,不知道凌雪的学习有没有退步,也不知道,自己还能不能适应现在的生活——习惯了以大人的模样示人,如今突然变回少女的模样,她反而觉得是种负担。
这样想着,凌菡的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。她很想马上见到爸妈,见到还是孩子模样的凌雪,见惯了凌雪长大后的样子,她渐渐忘了儿时凌雪的面容,十三岁,完完全全是个孩子嘛!
往右边拐了个弯,又穿过一个十字路口,转眼就到了凌菡家门前的那条小巷子。巷子口的那颗老树依旧枝繁叶茂,叶子随风舞动着,像是在和凌菡招手,欢迎她回家一般。大树下,卷缩着几只小猫,见凌菡走过来,便懒洋洋地抬了抬头,“喵喵”叫几声,而后又闭上眼打盹。树的后方,是一家小卖部,店门口摆着一个大大的冰柜,冰柜里一般摆放着孩
子们爱吃的各式各样的冷饮和冰棒,店主人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,偶尔看到馋嘴的小孩,会拿出一两根棒棒糖当作礼物,逗得孩子们“哈哈”笑。
终于回到心心念念的“从前”,呼吸着“从前”的空气,看着“从前”的风景,凌菡却没有预想当中的开心,一闭上眼,她看到的,全是童童的小脸蛋——刚出生的模样,满月时的模样,张口喊妈妈的模样,以及,六七岁时的模样。想要得到某样东西,势必要放弃另一样。可她从没有想过要放弃童童。现在这样的状况,对于凌菡来说,很是残忍,很是难以接受。童童是个活生生的人,自己穿越回来,是不是意味着,未来的童童已经不存在了?
也不知道,姜熠辰有没有好好地安葬自己。凌菡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,自己撞死在异国街头,已经很惨了,就算姜熠辰再怎么厌恶自己,总归要替自己收尸吧……
或者,自己此刻穿越回来,未来的一切便已经改变了?自己的人生,此刻才是真正的开始。
“唉!”凌菡摇摇头,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。未来会怎样,谁也无法预料,自己的人生,应当掌握在自己手里,与其纠结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,不如过好现在的每一天,珍惜眼前的一切,人或者事。
“小丫头!放学啦?”小卖部的老奶奶对着凌菡点点头,抽出一根棒棒糖,“喏!”
老奶奶还是像往常一样,像哄小孩子似的向凌菡伸出手,摇了摇手里的棒棒糖。
凌菡笑着摇摇头“不用了,杨奶奶!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。”
老奶奶“呵呵”地笑了笑,将棒棒糖重新放了回去。
凌菡和老奶奶道别之后,转身拐进了小巷子,眼见着到了自己的家门口,她却犹豫了,脚步渐渐慢下来。一摸口袋,除了刚才姜熠辰递给自己的饭卡,还有一把钥匙——那正是自己家里的钥匙。
凌菡掏出钥匙,仔细看了看,钥匙扣上挂着的,正是唐丽雯送给她的小熊猫吊坠——她生日的时候,唐丽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,听说并不便宜。被她挂在钥匙上,似乎有些浪费。
看着这个吊坠,凌菡深吸一口气,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唐丽雯与姜熠辰纠缠在一起的画面。
“呕!”她干呕一声,险些吐了出来。
这个吊坠,承载着凌菡和唐丽雯之间的友情——尽管此刻看来,那份“友情”显然是掺了水的,令人生厌的。但在那个时候,凌菡的的确确因为这份“友情”开心过,幸福过。那时候有多幸福,此刻她就有多恶心。
凌菡解开吊坠,想扔进一旁的垃圾桶,刚要松手,又缩了回来。她不是舍不得丢弃这份假惺惺的友情,而是——
“
这么好看的吊坠,扔了怪可惜的。”
她将吊坠装进口袋,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