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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克塞现在和汉人走得很近,几天前传来一个消息,他和巴度安闹翻了。”
敦昆说道,负责收集情报的是玛夷姆,他只是转达罢了。
“这怎么可能!”
天蛇老人叫道,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。
莫伦老人也一样,他现在一门心思在这边,同样不知道龙王寨的消息。
“巴度安是谁?”
谢小玉问道,他对苗疆有名的大巫都有些了解,至少说得出名字,但是他没听过巴度安这个人。
“那是铁枝寨的大巫。这老家伙和阿克塞是光着一起长大,以前是阿克塞的铁杆盟友,不过四十年前走火坐僵,据说胸口以下都已经变成石头,但这个老家伙仍旧帮了阿克塞不少忙,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也会翻脸。”
莫伦老人感到有些茫然。
“这没什么好奇怪,龙王寨想投靠汉家朝廷,肯定要有所表示,当人走狗就必须有走狗的模样。巴度安实在不太聪明,而且身体僵硬后不可能四处走动,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形势,还想倚老卖老,阿克塞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。”
敦昆现在就是一个传话筒,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玛夷姆的猜测。
“还有几座寨子跟着龙王寨?”
谢小玉问道。
“只有两座。本来还有不少寨子,不过自从换了一个征讨使,情况就完全变了!原来那个姓常的人用的是怀柔的手法,可新来的这个人明显没本事,一味飞扬跋扈,为人又贪婪,一会儿要这个,一会儿要那个,将各座寨子当奴隶支使。”
敦昆怒声骂道。
“噢?”
谢小玉有些意外,因为朝廷并非没人,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一个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的家伙?
谢小玉前前后后和不少当官的人打过交道,第一个就是在天宝州时守北望城的那位陈都护,之后是总督衙门的官员,这些做官的人给他的印象是目空一切,不把下面的人当人看,但是他们的脑子绝对不错,手段也很高明。
“那个人索要了什么?”
谢小玉又问道。
“挖山!每座寨子都要抽调五百人在山里挖掘坑洞和隧道,说是将来藏人之用,还大肆索要草药。俗话说:皇帝不差饿兵,如果他给足粮食,各座寨子看在能够塡饱肚子的分上倒也同意,可他根本不让人吃饱,也不让人种地,明显就是用粮食掐大家的脖子。”
越说,敦昆就越感到恼怒,毕竟他也是苗人,当初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感同身受。
谢小玉已经明白朝廷这是要赶尽杀绝。
“我就不明白,阿克塞虽然脑子不灵光,也应该听说过“狡兔死,走狗烹.,飞鸟尽,良弓藏”迟早有一天轮到他倒霉。”
敦昆咬牙说道。
“你能保证这不是演戏?”谢小玉宁可谨愼一些。
丨演戏?你的意思是苦肉计?]敦昆越来越自信,脑子也越来越灵光,他想了想,然后摇了摇头,道:“不会,除了……除了罗老,苗疆没人有这么深的心机,也没人能演得这么像。”
敦昆说到罗老,显然不太恭敬。
谢小玉一想,觉得确实如此。
玛夷姆的城府在苗人中已经算是很深的,却也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,更做不到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“铁枝寨还有其他大巫吗?”
谢小玉问道。
敦昆等三位大巫不由自主心底发寒,他们已经猜到谢小玉的打算。
“没有,绝对没有哪座苗寨能拥有两位大巫,就算有这样的人,也会分出去另外组建一座侗寨。”
敦昆为谢小玉解释着南疆的风俗。
“也不是完全没有,除非一个很老,原本就时日无多,那么年轻的那个会等一段时间,反正老的一走,整座寨子就是他的。”
莫伦在一旁插嘴。
“那也未必,都成大巫了,谁还想在别人下面?肯定先分出去再说,等到老的一走,两边再合并。”
敦昆立刻表示反对。
谢小玉见越扯越远,连忙道:“既然这样,你们有没有把握干掉巴度安,却不让任何人知道是谁干的?”
虽然早就猜到谢小玉打这个主意,三位大巫仍旧感觉心情沉重。
“你打算嫁祸给谁??”敦昆问道。
“不嫁祸给任何人,只是让他们互相猜忌,其他大巫肯定会认为是阿克塞或者朝廷干的,而那两边则会怪到对方头上。”
谢小玉说着自己的打算。
“你确定阿克塞不会和朝廷通气?”
莫伦老人问道。
“不会,而且就算会也没用。”
谢小玉非常清楚人性的弱点。
如果换成原来那位征讨使,或许会和阿克塞开诚布公,然后两个人赌咒发誓,再歃血为盟,事情未必没有转机;但现在这位征讨使显然不将苗人放在眼里,别说开诚布公谈一次,恐怕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提防龙王寨。
三位大巫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后莫伦老人无奈地说道:“我跑一趟吧,谁让我的鬼王最适合干这件事。”
“我和你一起去,两个人总能有个照应。”
天蛇老人说道。
一股暗流在南疆四处涌动,暗流的源头就是铁枝寨。
大巫巴度安死了!
早上铁枝寨的人醒来的时候,发现他们老祖宗只有身体躺在卧榻上,脑袋却不见了。
如果是在以前,铁枝寨的人早就向龙王寨报信,可这一次,铁枝寨却寨门紧闭,直到第三天,他们将另外一位和老祖宗有亲戚关系的大巫请来,这才对外宣布老祖宗已经遇害,而且消息一散布出去,铁枝寨就立刻和那个大巫的寨子合并。
明眼人一看就明白,这是提防,至于提防的是龙王寨还是朝廷,众说纷纭。
消息传到龙王寨时,阿克塞被气得不轻,而且郁闷不已。
阿克塞不傻,知道巴度安莫名其妙的死肯定有很多人怀疑是他下的毒手,可如果眞是他干的就算了,问题是他没干,却替别人背黑锅。
阿克塞在竹楼内转来转去,踩得地板嘎吱嘎吱直响。
在房间的一角,阿克塞的乖孙正悠然摆弄着一座佛像,这座佛像并不是法器,只不过通体都用宝石雕成,绝对价値连城。
“别再玩了!快帮我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阿克塞轻轻踢了自己乖孙一脚,虽然发怒,他倒也舍不得踢得太重。
那年轻人微微一笑,说道:“这还用问吗?肯定是那位新来的征讨使大人找人干的。这招厉害,釜底抽薪,干脆让我们没有退路,只能死心塌地跟着朝廷。”
“你既然知道,之前还说这是好事?”
阿克塞举拳,作势就要打人。
“这当然是好事!您老人家难道还想脚踩两条船?朝廷可不是吃素的。”
年轻人一点都不害怕,他知道阿克塞绝对不会眞打。
“我是怕那帮汉人利用完我们,就一脚踹开我们。”
阿克塞摇头叹息,他原本想说兔死狗烹,不过转念一想,又觉得太难听,他现在做的就是汉人的走狗,实在没必要自己打自己的脸。
“要我说,巴度安死得好!这个人名声太好,已经威胁受老祖宗您,我听别人私底下谈论巴度安,都说他是块硬骨头,敢跟汉人对干,汉人拿他也没办法。”
年轻人很清楚阿克塞的底细,他这位老祖宗心胸狭隘,绝对听不得别人比他好。
果然这话一说,阿克塞心中原本还有的一丝愧疚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年轻人打铁趁热,继续说道:“老祖宗,现在这个世道就是大鱼吃小鱼,小鱼吃虾米。异族来了,朝廷只能往南疆逃;朝廷势大,我们就只能服软。我们这些小鱼要和朝廷这条大鱼斗,那不是送死吗?想活着而且活得好,就该吃那些小虾米。”
“如果其他寨子不服,那怎么办?”
阿克塞并不是没有想过,但他也怕自己变成孤家寡人。
“有谁敢?巴度安这一死,别人怀疑到您头上,肯定也会怀疑到汉人头上,甚至会有人怀疑到两家头上。我们干脆别声张,让他们猜,让他们觉得就是我们和朝廷连手干的,这就叫狐假虎威。”
年轻人现在也不打算和朝廷分庭抗礼,因为他已经见识过朝廷的厉害。
之前朝廷一路猛打,让年轻人吓出一身冷汗,他已经明白汉人并不是拿不下南疆,以前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没必要,就算打下来,付出的代价也太大,而且这里瘴毒厉害,汉人受不了;可现在大劫临头,他们为了保命,不得不往南跑。
明白这些后,年轻人没兴趣做无谓的抵抗。
年轻人会选择投靠,因为就算汉人熟悉南疆地形,也需要有人帮他们奔走。
年轻人从未担心过狡兔死,走狗烹的结果,那只是一种说法,走狗的用途多的是,除了撵兔子,还有看家护院,当然有一种情况不得不提防那就是狗的数目太多,毕竟任何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,说不定就会有一、两条狗被宰掉打牙祭,所以也不希望有更多狗出现。
而巴度安在年轻人眼中就是一个威胁,巴度安有威望,很多人愿意跟着他,这就相当于领头狗,控制住一条就相当于制住一群,更重要的是他身体不行,容易控制,要不是巴度安死脑筋,一心和汉人对干,恐怕龙王寨的地位早就保不住了。
一想到这里,年轻人甚至有些庆幸汉人早一步干掉巴度安。
龙王寨这边在猜疑,缅西征讨使府邸中也有一群人不停琢磨着。
“依我看来,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阿克塞做的。这个家伙心狠手辣,心眼又很小,不久前巴度安和他吵过一架,而且随着他在苗人中威望越来越糟,巴度安很有取而代之的架势,所以阿克塞先下手为强完全说得过去。”
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轻声说道。
“那也未必,或许有人栽赃嫁祸也说不定。此刻南疆恨不得活剥阿克塞的人不在少数,杀了巴度安,既可以嫁祸给阿克塞坏了他的名声,让阿克塞众叛亲离,顺势铲除他的羽翼,又可以让阿克塞和我们互相猜忌……我想大部分苗人恐怕也认为是我们干的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