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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第4章第四卷]
第24节144、矿难曝光
《特大矿难，消弭无声，老板钱能通神，矿工灵魂哭泣》，这篇大特写，刊登在《中国矿山安全报》头条，高岚县想在全国不出名都不行了。
高岚县西流溪矿难真相，震惊全国。
随着这篇通讯出笼的，还有层层领导的批示。连国务院的分管领导，都愤然掷笔写道：草菅人民的事，绝不能再发生。对矿山黑心老板，要依法严惩。发展经济，绝不能以牺牲人民的生命为代价。对监管部门的不作为，必须追究责任。
方书记在电话中对瞿健传达批示时，有气无力，像是病了一样。
瞿健召开副县级以上领导干部会，落实上级指示和领导批示精神。
会上，分成了两个针锋相对的派别。
以代县长余焕燃和县工商联副主任许三颗为代表的一方，提出全县禁采，所有矿山停业整顿。虽然，非常适合上级精神，却是少数派
以吕廉明等人为首的一派，不敢公开反对上级批示，却提出个非常现实的问题：如果所有矿山都停业整顿，那么全县的财政收入税减，职工工资拿啥钱来发？
这个问题的提出，得到了百分之八十与会干部的支持。他们也是拿工资吃饭。
这是个现实问题。“民以食为天”，任何人也不是神仙，能食气辟谷。
瞿健左右为难。但是，他还是坚决执行上级指示，强令所有矿山停业整顿。干部队伍思想认识没有统一，很多人还有情绪，也只能不管了。
会后，瞿健和余焕燃一起，向方书记汇报，方书记并没有作出新的指示，而是强调——关于财政的困难，可以这样解决：争取省财政转移支付一部分，地区财政也补贴一部分，县里从其它方面自筹一部份，行政开支节约一部分。
瞿健和余焕燃即行分工，由余焕燃去落实省、地的财政支持部份，确保职工工资能按时发放，稳定情绪。作为代县长，义不容辞。
国家安监局派出的工作小组，第二天赶赴高岚，省安监局长陪同。
小车队在驶向东风矿业的途中，遇到了群众阻拦。
有上千的群众，把国家安监局工作组的小车挡住。群众呼着口号：我们要打工！我们要吃饭！
省安监局长的脸发白，瞿健的脸发红。
他们二人，万万没有想到，闹事的是群众，而不是矿老板。
对这些打工的农民，既可怜，又可气。保障的是他们的权益，可是他们却不理解。因为，他们每下一天矿井，就有一天的收入，如果全县的矿山停了，他们没地方打工，就没有了收入。
对群众，既不能采取强制措施，也不能放任自流。
几位领导出面讲话，群众不听。而且，越是说官话，群众越反感。
群众不听的根本原因：矿山停业整顿，他们失去了饭碗。显然，这是有预谋的肇事。
这些群众，并没有喊出偏激的口号，采取过火的行动，从而使官方不能使用专政工具。
群众嘴里呼吁的，也是实实在在的。
为难之际，一个人出现了，他叫钱理，脚有残疾。他被人搀扶着，站在公路边的坎子上。
钱理说：“矿工哥儿们，我是钱理，在西流溪矿难中脚受了伤，成了残废，一分钱的赔偿也没有拿到。”
“大家静一静，听我说。”
不是当官的讲话，群众显然能接受多了。
“有话就说，有屁就放。”
“说起挖锰矿，我就一肚子的火。我问问大家，矿老板关心过你们的安全吗？”
群众安静下来，在高岚县大大小小一百多位矿老板中，谁真把矿工的生命当回事？有的矿山，连支撑木也没有，冒顶塌方，家常便饭。
“哪个矿老板，和矿工签订有劳动合同？”
没有，从来没有。所以，矿工受伤，不受保护。根本原因，就是矿山的用工，全是临时工，来去自由。出现工伤工亡，老板凭良心处理。大方的给点医疗费，误工费，吝啬的，叫矿工滚蛋。
“我亲身经历了西流溪矿难，看到我的同伴是如何死的。所以，上级来整顿矿山，不是要夺大家的饭碗，而是为了以后大家的饭碗端得更稳当。”
下面再无嘈杂的声音。
“我是个矿工，和你们一样是农民，不会讲话，我只说点老实话。如果你们觉得说得有理，就让条路来。说得无理，你们继续围在这儿。”
群众自觉地腾出条路来，让小车队通过。
朱效财想不到，钱理有这样的口才和胆识。难怪记者要去采访他。
